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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故人 (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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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僵,感覺到懷裏的人的呼吸噴在自己脖子上,帶來一陣微微的癢,心裏竟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,想要與對方更加親近。

不過他到底克制住了自己,只是在對方後背上輕輕拍了拍,像是安撫一般,驅散腦子裏紛亂的思緒,閉上眼睛,慢慢睡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我的闊仔喲,撲上去,親他呀!

大家都開始潛水了,哭唧唧。

需要小天使親親抱抱舉高高(留評)安慰~~

☆、過年

第二天一早醒來,楚天闊依舊已經起了。陳湮洗完臉下樓去坐在他旁邊吃早餐,見楚天闊的神色比往常更加溫柔,但偶爾又有兩分尷尬,只不過是掩飾得好。

陳湮暗道估計是因為昨晚的事,於是一邊在心裏偷偷地笑,一邊開開心心吃早餐。

隨後兩人便去拜訪了老李,老李恐怕早等著他們了,見他們來,直接把兩個人引進屋裏。

屋子裏早泡好了茶,還有兩盤點心,陳湮瞧見老李那急不可耐又不想表現出來的樣子,忍住笑總算是坐下來開講。

轉眼便是大半天的光景,老李對怎麽做假人已經有了一點想法,就讓他們忙自己的去。

正好,如今算算日子,是該過年了。然而這裏人多,條件比不得往常。店家也都還在辛苦地營業,陳湮便幹脆和楚天闊一行人買了好些東西,與閔不歸約定好去城外他的院子裏過年。

一群人出城的時候正是黃昏,等到了竹林外,眾人便聞見了一陣飯菜香氣。

“看來是柳妹妹收到消息,已經事先準備上了。”陳湮笑道,加快腳步進去。

進了院子,正撞見顧柳挽著袖子出來,見陳湮身後跟著一大撥人,忙放下袖子,整理了一下儀態。

眾人介紹認識過後,楚天闊的手下便把帶來的桌椅在院子裏擺好,會下廚的都去廚房幫忙了。

閔不歸原本不愛熱鬧,不過看大年節下的,也就沒有對楚天闊等人的到來表示不滿。

陳湮覷了個空,悄悄問他:“前輩,我這個朋友妹妹的眼睛……”

他話還未說完,就聽閔不歸道:“治不了,她眼瞳已經壞死,估計是醫術高明的大夫用了藥,才不至於讓她的眼睛萎縮腐爛,還能好好生在眼眶裏,如今已是最好的情況了。”

陳湮雖然早已知道可能會是這個結果,還是不免惋惜,隨即又問:“如果拿活人的眼珠換上,這個法子可不可行。”

閔不歸立刻扭頭瞪著他道:“這禍害人的法子你從哪兒知道的?”

陳湮忙賠笑道:“是我以前聽說書的人說的。”

閔不歸又瞪了他一眼道:“且不說根本沒有這樣的法子,即便是有,又有誰甘願把自己的眼珠子讓出來?”

陳湮看向楚雲舒,見她正和顧柳說話,不知說道什麽事,臉上全是笑意。心道:這麽個好姑娘,可惜了。

經閔不歸這麽一說,他也冷靜下來,古代的手術條件不允許不說,就算是要換,還得考慮會不會出現排異反應。

只不過當時覺得心疼這姑娘,便什麽也沒想。

閔不歸觀察到他的神情,道:“想那麽多幹什麽,人家沒了一雙眼睛,不還是有一身的好功夫,比你中用多了!”

陳湮:“……”

安慰人就安慰人,能別連帶著懟我嗎?

夜幕降臨之時,飯菜終於是準備好了。

院子四角裏掛了燈籠,溫暖的光把整個院子連帶著竹屋照得亮堂堂的。大家都高興,暖了酒來喝。

今天天氣晴好,又在院子裏生了兩隊篝火,大家倒也不覺得冷。

其他人都有功夫底子,楚天闊就把僅有的幾件貂絨披風給了陳湮和兩個女孩。吃到盡興處,忽然聽得天空中一聲炸響。

大家紛紛擡頭,透過竹葉的縫隙,瞧見遠處天空中綻開的煙花,頓時喜笑顏開。

那些五顏六色的煙火一朵接一朵,如同開在了竹子上。

這是第一次,陳湮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穿越時空,還留在自己的那個時代,和父親一起,圍坐在飯桌邊,欣賞著這一場最為隆重的煙花秀。

楚天闊湊到他耳邊,問:“要不要看得更清楚點?”

陳湮扭頭看他,見燈籠的光打在他臉上,篝火的火光在他眼中跳躍,帶著笑意的雙眼頓時如同夏夜的星河般絢爛,微醺的酒意在四處蔓延,他想也不想,呆呆點了點頭說好。

楚天闊便拉著他走到一邊,說:“抓緊。”

陳湮笑了,伸手抱住他的腰。

楚天闊攬著他,腳下一點,帶著人幾個跳躍便站到了高處的一根樹枝上。陳湮腳下不穩,楚天闊手上便用力,把人緊緊抓住。

一口氣把另一只手拿著的酒碗裏的酒何幹,指著遠處那燈火蜿蜒的城池上空,綻開的五色花朵,充滿豪氣道:“看!”

似乎這整座城池,皆能由他隨意指點。

這是陳湮第一次在這人身上感受到了屬於世家公子的雄心壯志,知道他最終會像雄鷹一般翺翔天際。

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,那一座城池便在他們腳下,陳湮收緊手臂,把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肩上。

楚天闊渾然不覺,以為他冷,扭頭問了一句,說太冷的話就下去。

陳湮體驗了一把真·高處不勝寒,但這樣的美景,這種四下寂靜、只剩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的時刻,他想要多保留片刻。

他閉上眼,將這美景深深銘刻在腦海裏,隨後睜開眼睛,說:“我以後每年都想看。”

楚天闊擡手在他頭上輕輕拍了兩下,鄭重說道:“好。”

院子裏,楚雲舒對顧柳說道:“顧姐姐要不要上去看看,我帶你上去。”

顧柳看見樹梢上那個人的身影,嘴角露出笑意,道:“多謝你,我怕冷,從這裏看,也挺美。”

說到這裏,她忽然反應過來,楚雲舒是看不見的。

楚雲舒像是察覺到她的心思,道:“我以前看見過的,在煙波莊。每年過年的時候,父親就讓人劃著船在湖面上放煙花。煙花映在飄著浮冰的水裏,就好像同時有兩片煙花一樣,美極了。”

顧柳也道:“我相信,一定是最美的。”

旁邊林衣往楚雲舒手裏塞了一杯熱茶,楚雲舒緊緊握住,像是又一次看見了那兩片煙花似的,開心地笑了起來。

城裏,陳宅。

有盟主在,過年自然要大擺筵席。筵席散後,陳珺在自己房裏備了一桌酒菜。

此時,他手裏捏著酒杯,透過窗戶望著煙花,綻放又消逝的煙火將他的臉映得時明時暗。

阿朗在一邊見他看得癡了,道:“公子,酒冷了,我去給您換壺熱的。”

“不用。”陳珺說著,把一口冷酒咽下去,繼續道,“我還記得我八歲那年,哥哥帶著我去廟會看煙花。我們被人群沖散了,我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,怕他找不到我。我等了好久,久到煙火都快散了,他還是沒來。

“我以為他不要我了,正要哭的時候,就聽見有人叫我。我擡頭一看,發現哥哥爬上了寺廟大殿的房頂,在煙花裏沖我揮手,喊,弟弟,別動,我來找你!我沒動,他來了。”

說到這兒,陳珺又喝了一杯酒,苦笑了一聲道:“以後,他再也不會來了。”

腦海中的畫面一轉,還是那場熱鬧的廟會。陳璟已是少年,站在大殿的屋頂上冷冷地望著下面驚恐的孩子,那雙眼裏的寒意似乎讓那些煙花也變得冰冷。

院子裏的孩子沒有等他,亦換上了同樣的表情,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。

阿朗靜靜地聽著,面具下的臉上表情無法分辨。

二公子只有在喝醉酒的時候才會說這麽多話,每年都是講這一段故事。可每一年,阿朗總能聽出不一樣的東西。但只有一樣東西是恒定的,那便是苦。

陳珺嘴角帶著笑意,眼波勾人心神。他握住阿朗的手,放在嘴邊輕輕一吻,道:“阿朗,你若是不經我允許離開,我就廢了你這雙手。”

分明呢喃如情話,卻是冰冷刺骨的字眼。

但阿朗並沒有害怕,也沒有生氣,只開口說了三個字:“我不走。”

屋子裏燈火熄滅,醉酒的人抱住劍客,解開了他的衣服。

徹夜盡歡,天將亮時,楚天闊他們該回城裏了,陳湮決定留下來,過兩個時辰再進城。

收拾完院子裏的一片狼藉,顧柳準備回房小睡片刻,讓陳湮也回去瞇一會兒。

陳湮拉住她,從懷裏拿出那支珠釵,替她戴在頭上,道:“新年禮物。”

兩人自上次已經說開,顧柳收了釵子自然不會多想,也心知他是在替那個已經離開的人做這些。

她伸手摸了摸釵子,眼睛裏立時淚光閃爍。但她忍住了,說等一下,便回房間裏拿了東西出來交到陳湮手裏,道:“我知道你手腕上戴著機關,這個是護腕,你戴在裏面,免得磨手。”

陳湮接過,好好揣在懷裏,道:“馬上就到英雄宴了,到時候估計不太平,你好好照顧自己。”

顧柳點頭:“放心吧。”

辭別顧柳,陳湮進城直奔客棧。楚雲舒還在屋子裏歇著,他進了楚天闊房間,卻發現老李已經等在那兒了。

“前輩這麽早?”陳湮笑嘻嘻地進去,先倒了一碗熱茶驅寒氣。

老李把一包東西放在桌上,略有些得意道:“瞧瞧。”

陳湮打開一看,驚嘆不已,拿起來仔細打量,嘖嘖稱讚道:“大師出手就是不一樣,這‘天下第一巧匠’的稱號,非您莫屬了。”

老李假模假樣謙虛道:“我這還不算什麽,我師父那一身本事堪稱鬼斧神工,奪天地之造化。”

但見那些木頭人線條精美,雕刻入微,五官神態栩栩如生,連衣服上的一絲褶皺都清晰可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不是立flag,作為一篇甜甜戀愛文,這樣的約定當然是要實現的。

☆、刺馬莊

有的小人手裏還藏著機關,一按便有小竹簽射出來。不過沒有削尖,推力也不大,傷不了人,不過圖個好玩。

“這手藝,單個也值十兩銀子了。”陳湮愛不釋手,一個個看過去。

老李斥道:“賣十兩?你這也忒黑心了。”

陳湮一時沒有細想,只記得以前看古裝片,裏面的俠客動不動就是五十兩銀子掏出來,十兩他都還是往少了說的。

楚天闊在一邊笑:“十兩銀子夠一家農戶吃七八年的了,你這麽賣,誰買得起。”

陳湮知道自己露拙了,便幹脆順水推舟拍馬屁道:“這東西本不值這個價,可這個手藝值啊。”

老李舒服得瞇瞇眼,又假裝瞪了陳湮一眼道:“我一個木匠,再好的手藝也不值什麽。”

陳湮明白老李收錢向來公道,立刻保證道:“向魯班他老人家發誓,我一定定個合理的價錢。”

老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,等陳湮抱著東西出去的時候,湊到楚天闊面前,問:“魯班是誰?”

陳湮帶著東西依舊回到之前的地方支上攤子,把東西擺了出來。這一批東西面向的是經濟寬裕的客戶,畢竟老李手藝擺在那兒,賤賣實在可惜。

為了讓更多的人能買到,陳湮讓阿墨找了些工匠,照著老李做出來的東西也弄了一批,做工不及老李的,價格自然也要便宜些。

為了防止有人剽竊,所有售賣出去的,都在上面刻了一個“陳”字,這個字是陳湮親自刻上去的,醜得讓模仿的人無從下手,實在學不出來這種別具一格的字體。

就這麽一邊講故事一邊賣古代版“手辦”,陳湮很是賺了一筆錢。

他如約分給了投資者楚天闊、技術人員老李和車間主任阿墨一些分成,剩下的便繼續用來購買木料,加工更多的產品。

這天他正坐在屋子裏給老李講接下來的情節,阿墨敲了敲門進來了,對陳湮道:“公子,有人想見您。”

陳湮在這裏認識的人不多,閔不歸忙著打探苗不休的消息,而且想來找他的話根本用不著阿墨通傳,別的人他也不認識,疑惑道:“是誰?”

阿墨似乎有些興奮,道:“是茶樓的老板。”

陳湮一聽便明白了,對著因為故事被打斷而正吹胡子的老李道:“生意上門了。”

陳湮讓阿墨把人帶到一間空房,上了茶之後才進去。

只見一個約莫三十歲,身子滾圓的中年男人站起來沖他拱手。

阿墨等在門外,兩個人一直談了近一個時辰才出來。

送人走後,阿墨急不可耐問陳湮:“什麽事?”

陳湮沖他眨眨眼,道:“賺錢的事,你去找一個識字而且會寫字的人來。”

阿墨知道他問不出什麽,先出門找去了。

等把人帶進客棧,陳湮又和那人單獨呆在房間裏,不知道幹些什麽,大半天光景才出來。

此後幾日,日日都是這樣,一直到正月十二,眼看英雄宴馬上就要開始,陳湮終於給人結了錢送走了,又去了茶樓一趟,回來就捏著幾張銀票往桌子上一拍。

阿墨等得著急,用眼神催促他快說。

楚天闊早就猜到了幾分,不慌不忙等著人開口。

陳湮這才解釋說,茶樓老板知道他講的故事十分火爆,便邀請他去茶樓說書。但陳湮知道自己的功力肯定不及真正的說書先生,便提出自己將故事售賣給老板,同時把“手辦”略低於零售價賣給老板,讓他在茶樓裏銷售。

所以他才請人來,聽他口述,把那些故事給記錄下來。

“原來如此,”阿墨恍然。

不過因為擔心武林裏有的門派和故事裏的重合,引起大家的誤會,陳湮特地在封面上註明。

因此說書人拿到本子,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大字:此故事純屬虛構,如有雷同純屬巧合。且以後每回說書都得把這句話念一遍。

不過金川只是陳湮的第一站,等名氣打響了,英雄宴之後,他必定還會去別的地方發展業務。

等到和茶樓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後,已經是正月十四,英雄宴明日就要開始,城裏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往刺馬莊去。

刺馬莊位於金川城外十裏處的半山腰上,早先是一個小家族的地盤,後來這個家族沒落,陳珺低價買進,著人大力修繕了一番。

如今,整個刺馬莊占地上千畝。從山腳一路用青石板鋪就,往上直通一塊石牌樓,穿過牌樓便是山莊大門。

山莊大門依山勢而建,兩邊緊貼山石,中間數扇朱漆大門,門上一塊寬額匾,上書氣勢恢宏的三個大字:刺馬莊。

隱隱竟是透露出一股戰場殺伐之意。

山莊裏殿宇亭臺層層疊疊,掩映在樹木之間,沿著山脈綿延而上。

在一個寬敞的會客廳後,是一片廣闊的演武場。這本是為了英雄宴而準備,演武場中央用滾木搭建了一個高一丈,直徑三十丈的圓形擂臺,兩邊並排各有兩個小一半的小擂臺。

到時候比武切磋時,武者報上姓名來歷,先在小擂臺上比試,而後專門有人記下比試結果,進行排名。

最後能夠排進前三十名的人便可上大擂臺進行進一步的切磋。

陳家還特意設了獎品,雖然具體是什麽暫時保密,但據說價值不菲,前三名皆可獲得。

因此來參加英雄宴的人,很多也是沖著這神秘的獎品來的。

擂臺周圍設有觀擂臺,整個山莊大小屋舍近千間,可供眾人居住。因此大家才在十四這天紛紛上山,準備住處,養足精神等待接下來的比武。

陳湮是坐著馬車閔不歸一起上山的,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閔不歸的弟子。

剛走到大門口,就遇見楚天闊一行人的馬車,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話,就有專門安排住宿的人把他們分別帶去指定好的地點。

當初顧老爺拿這塊英雄令的時候,就想過讓陳湮遮掩身份,因此胡編亂造了一個江湖散人的身份。

大概正因為此,他們分配到的房間就比較簡陋。畢竟人太多,能容得下這麽多人已經不容易。

進了房間打眼一看,陳湮楞住了。

房間裏只一張床,一張圓桌,另有一些必備的家具和用品,除此之外,連椅子都只有兩張,想招待個客人都難。

閔不歸常年浪跡江湖,對這樣的條件並沒有什麽不滿。陳湮倒不嫌棄,有個住的地方就不錯,但有一個問題是,他晚上睡哪兒?

他並不認為閔不歸會願意和他躺在一張床上,要是他晚上睡著了,像往常一樣滾過去鉆閔不歸的懷裏,他毫不懷疑閔不歸會化身閔嬤嬤,用針紮死他。

難道打地鋪?這種天氣,恐怕大家第二天起來就會聽說有人凍死在這裏了。

唉,陳湮嘆了口氣,正發愁呢,有人敲了敲門。

他們沒關門,陳湮轉身便看見阿墨站在門外。走過去一問,才知道是楚天闊讓阿墨過來告訴陳湮一聲他們住的地方。

“要不你幹脆帶我過去看看吧。”陳湮說著,卷著自己的小包袱出了門。

閔不歸知道他的打算,道:“有事我再去找你。”

陳湮跟著阿墨穿過數條回廊,又怕了幾層臺階,才到了一個位置偏僻的四合小院。

這一路過來,陳湮也看見好幾個寬敞的大院子,裏面熱鬧非凡,看起來似乎是一些大門派。

因此到了這個小院,瞧見裏面的冷清景象時,不免感慨世態炎涼。

好在地方雖然偏,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甚至院子裏還有一個小池子,上面漂了幾片枯敗的荷葉。

手下們收拾好了屋子,住在西廂房,楚天闊把正房給了楚雲舒,裏面有一個套間,方便林衣照顧他,自己住了東邊的廂房。

阿墨帶著人到了門口,楚天闊迎出來,就聽見陳湮道:“楚大俠,求收留。”

楚天闊見他抱著個小包袱,可憐兮兮的樣子,笑著把人讓進房間,對阿墨道:“去煮壺熱茶來。”

陳湮打量著他這間屋子,不禁連連讚嘆。這屋子比起客棧的還要寬敞些,床對面有一張軟塌,後面甚至還設了一張小書桌。

想到之前在山谷,楚天闊也算是和陳珺撕破臉皮,所以陳珺樂得在天下英雄的面前下他的面子,不把人迎進陳家。

但現在到了刺馬莊,若再過分薄待人,就不免讓人覺得陳家小氣,所以給楚天闊他們安排的住處倒也不錯。

陳湮把包括放下,走過去癱在床上,道:“人與人就是不一樣啊,楚大俠,以後靠你罩著我了。”

楚天闊走過去捏了捏他的手,果然一片冰涼,便把被子拉過來給人蓋住,道:“這一路過來也累了吧,要不休息一會兒?”

陳湮擁著暖烘烘的被子,舒服地哼唧一聲。

今天早上起了個大早,這會兒正犯著困,便往床上縮了縮,沒一會兒真的睡著了。

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,楚天闊正坐在書桌後面看各個地方傳來的消息。

陳湮爬起來問:“我睡了多久?”

“一個多時辰。”楚天闊放下手裏的東西,道,“吃點東西之後要不要出去走走?”

陳湮明白他這是想順便探探刺馬莊的情況,便答應了。一邊瞥見他桌上一堆傳奇消息的小竹筒,問:“有什麽消息嗎?”

☆、袁大哥哥

楚天闊道:“別的沒什麽,只是最近邊境不穩,打了兩場仗,我們贏了。”

陳湮這是第一次真實地身處於發生戰亂的國家,不過大概金川離邊境有些距離,所以倒沒受什麽影響。

楚天闊接著道:“但是受戰事影響,百姓流離失所的也有。北邊最近有流寇作亂,朝廷派兵鎮壓,甚至派出特使前來督查。前兩天把那些流寇抓的抓,殺的殺,特使已經準備回京了,說不定會路過金川。”

陳湮有些好奇,道:“你連朝廷的事也這麽關註?”

“嗯。”楚天闊點頭,道,“你猜,這次下來剿寇的特使是誰的人?”

陳湮見他如此關註此事,又提出這個問題,腦子裏忽然想到了什麽,猜道:“難不成……是七王爺。”

楚天闊笑道:“聰明!”

“有什麽深意嗎?”陳湮走過去。

楚天闊道:“如今天子年邁,太子平庸。早有流言說太子之位岌岌可危,朝廷裏更看好七王爺唐燁和八王爺唐焃,而七王爺曾經巡查水患有功,如今又剿滅流寇,深得天子喜歡,或許更有機會登臨大寶。”

陳湮挑眉:“這裏面有貓膩?”

楚天闊道:“說不好,那些當權者哪個沒些手段,我暫時還沒查到什麽東西,看看再說。”

陳湮明白楚天闊之所以這麽關註,還是因為三年前楚老莊主的事,畢竟他一個江湖人,為什麽會冒著連累家人的風險去刺殺當朝王爺。

這其中必定有隱情。

手下送了吃的過來,兩個人正吃著,阿墨忽然出現在門口,低聲道:“莊主,袁家的人過來了。”

陳湮差點噎住,瞪大了眼睛望著楚天闊,後者給他遞過去一杯茶,見他把嘴裏的東西吞下去,才道:“煙波莊和霜月閣素有來往,他們前兩天剛到金川,今天才安頓下來,所以過來看看吧。”

陳湮沈默地點點頭,他知道霜月閣是三大宗門之一,也很想看看除了楚天闊之外,這樣的大宗門是什麽樣子。

既然和煙波莊來往不少,又是楚天闊願意結交的人,且這個時候還能主動過來看望,想必應該是不錯的人。

這麽想著,人已到了門口。

“阿闊!”有人在門口喊了一聲,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喜悅。

陳湮跟著楚天闊出去,第一眼就看見一個身穿棗紅色長袍的青年男子,三十歲上下,高鼻闊額,劍眉星目,身材高大,面帶喜色,渾身透著一股子豪邁氣。

身後跟著兩個穿靛藍衣服的護衛,兩個人沒有進門,站在了門口。

陳湮先想到一句:“霜葉紅於二月花”,再看這人渾身的氣度,正如深秋紅葉,奔放熱烈。

楚天闊走上去和對方擁抱了一下,互相在對方的肩上拍了拍,親昵之意,可見一斑。

兩人剛分開,未及說話,正房的門打開了,楚雲舒站在門口,含著淡淡的笑意,喊了一聲:“袁大哥哥來了?”

“喲,”袁家大郎打量了楚雲舒幾眼,笑道,“好些日子不見,雲舒妹妹又漂亮了。”

楚雲舒雙頰微紅,道:“袁大哥哥慣會說笑。”

既是貴客,自然要讓進正廳。

陳湮自認是個外人,打算留在房間裏,楚天闊卻沖他招手:“來。”

陳湮也不推脫,跟著人進去。

袁家大郎剛邁進門,瞧見正準備茶水的林衣,腳步一頓,不禁愕然。

林衣對上他的視線,沖他微微搖頭。

袁家大郎這才暗暗嘆了口氣,恢覆了神色,與楚天闊兄妹分別坐下。

楚天闊趁機給陳湮介紹,道:“這是霜月閣的少閣主,袁識。”

陳湮沖對方抱拳。

袁識從未見過陳湮,一邊回禮一邊打量他,楚天闊便道:“這是我朋友,陳湮。”

陳湮假扮閔不歸徒弟,楚天闊也就隨他用了這個名字。

袁識見這人相貌平平,仔細一看,瞧他耳根處有點異樣,反應過來,但未說破,道:“不知陳公子師出何門。”

陳湮意識到自己還頂著張假臉,見袁識和楚天闊關系匪淺,扭頭看了楚天闊一眼。對方沖他微微點頭,他便把易容摘下來,笑道:“無門無派,不過一個散人。”

袁識瞧見陣容,不由一楞,發現是個清俊秀麗的年輕人。

不過他也沒有多問,只道:“既然是阿闊的朋友,那就是我袁識的朋友。以後有什麽事,只管招呼一聲。”

陳湮知道對方這是看在楚天闊的面子上擡舉自己,忙道:“能和袁少閣主做朋友,是在下的榮幸。”

袁識是個直爽性子,哈哈笑了幾聲,道:“有空一起喝酒。”

寒暄過後,楚天闊便問他:“何時回金川來的?”

袁識道:“今天剛到,原打算一來金川就找你的,沒想到剛到,家裏就有事要讓我回去一趟,這不今天才馬不停蹄趕過來。聽說你住在這兒,就跟著你來了。”

說完打量了一下四周,道:“你這裏也太偏了,那陳家慣會見風使舵,不是什麽好人。若不是看在盟主面子上,誰大過年的來這兒受罪。”

陳湮沒想到袁識說得這麽直白,看起來早對陳家不滿。心裏有點幸災樂禍,也更欽佩對方為人。

在煙波莊落魄時能不離不棄,看來是真朋友。

楚天闊自知這和山谷的事也有牽連,幹脆把苗不休的事說了出來。

袁識聽完,意外道:“我早就聽傳言說毒聖在金川現身,還以為是那些人無聊瞎編排的,聽說在山谷有他的住處,有好些人還去尋過。我懶得去湊熱鬧,沒想到竟是真的。”

楚天闊把苗不休用蠱蟲拿人做試驗的事簡單說了,道:“我擔心陳家拿英雄宴做文章,你們和他們接觸的時候萬事小心。”

袁識氣得一拍桌子,道:“這陳家果然不是好東西,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折騰出什麽事來。要知道武林盟主也在這裏,他們膽子也太大了。”

楚天闊點頭道:“怕就怕盟主不知情,為人所利用。但此時暫時還不宜聲張,我們那日離開得匆忙,沒有拿到什麽證據。現在就只能等對方的進一步行動了。”

袁識道:“明白了,你們也小心些,有事就知應一聲。”

既然說起英雄宴,袁識心心念念的還有另一件事,滿臉期待地看著楚天闊,道:“咱們既然來了,到時候擂臺切磋,阿闊你可不要推辭。我要看看你這些日子功夫長進了沒有。”

楚天闊笑道:“自然奉陪。”

“爽快!”袁識把剛才的事拋諸腦後,心情大好。幾個人又聊了些閑話,還說了些兩家孩子小時候的事。

霜月閣主袁湛自楚聞風死後便不大愛摻和江湖上的事,此次英雄宴只派了大兒子過來。沒有老爹在一旁拘著,袁識行事更為自由,便和楚天闊約定,宴會結束後一起出去游玩兩天再回。

楚天闊先應下了,畢竟英雄宴還不知是個什麽情況,若無事發生正好,可以順便帶著楚雲舒多走走。

她自從雙目失明後極少出門,這次也是難得出來。

再坐了一會兒,袁識就要告辭回去,楚天闊和陳湮一路把他送到門口。袁識沖楚天闊使了個眼色,陳湮見了,便回身到屋子裏。

走得不遠時值略微聽見“不妥”、“知情”幾個零星的詞語。他回頭看了一眼,見袁識垂頭嘆息,隨後便走了。

楚天闊這才帶著陳湮出去逛。

因為明天是十五,雖然馬上就是英雄宴,卻不耽誤大家過節。山莊裏各個管事的正在張羅手底下的人在房屋各處掛上燈籠,一片繁忙景象。

此時天色漸晚,提在家丁手裏的燈籠的光如螢火蟲般四處飛舞。

陳湮跟著楚天闊拾級而下,如今還是隆冬天氣,臺階上雖然打掃過,可不經意灑下的水還是很快結成了薄冰。

陳湮腳下一滑,整個人就要摔下去。楚天闊眼疾手快摟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來,說道:“你小心些。”

陳湮也是心有餘悸,長松了口氣。

楚天闊怕他再摔著,幹脆拉住他的手腕一步步走下去,直到平地上才放開他。陳湮伸手捏住被楚天闊握過的地方,感覺那裏還有淡淡的餘溫,一時便不舍得放開了。

兩人沿著長廊一路向前,楚天闊一邊為他介紹:“那邊穿黑色衣服的是在淵堂的人,他們的堂主魏行天以翻山掌威震江湖,不過在淵堂一向行事低調。魏夫人是當今盟主的妻妹,所以他們和盟主一向走得近。”

“那邊穿青衣的是昆侖派,他們的昆侖劍法亦是一絕。”

“和你們的希聲劍法比如何?”陳湮問。

“各有所長。”楚天闊說了一句,終究還是沒有過分謙虛,接著道,“不過煙波莊之所以能成為三大宗門之一,也是因為在劍法上壓了昆侖派一頭。後來父親又創了新的劍式,恐怕更勝出他們許多。”

希聲,犧牲,陳湮其實也挺想吐槽這個名字的,不過覺得不吉利,便沒有開口。

不知不覺,兩個人走到一片屋舍連綿處,這會兒便輪到陳湮介紹了:“我和閔先生就住在那邊第二排第九件間,不過屋子實在太小,我只好來找你啦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我要嫁袁大哥哥,誰也不許和我搶!

☆、劍法好看

楚天闊微笑著點頭,道:“你只管找我,那麽大的屋子由著你折騰。”

陳湮從這話裏聽出些許寵溺的味道,心臟又是一跳,忍不住問:“餵,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?”

剛說完陳湮就後悔了,這話肉麻得跟電視劇裏的女主似的,他正要打個哈哈讓楚天闊不要在意,忽然聽見一個粗狂的聲音喊他:“陳公子!”

他扭頭望去,見對面走過來幾個人,打頭的正是上次在酒樓被他攛掇著去山谷的漢子。

那漢子瞧見他興奮異常,走過來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,道:“你這些日子都到哪兒去了?想找你喝碗酒都不成。”

陳湮差點被一巴掌拍到地上去,這會兒努力掩飾著扭曲的五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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